日报标题：一部所有人画着「小丑脸」的电影，我在荒诞中看见了自己 章漱凡，学电影的 今天聊聊前年的金狮《寒枝雀静》。我此前不大了解罗伊·安德森这位个性电影作者，所以这部电影看起来很有味道，阅片体验还是非常独特的。不过我也曾说，这部片子很难分析，因为它的作者化太强了。今天来简单说说看。 首先其实很惊艳于本片的译名啊！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瑞典语名《En duva satt på en gren och funderade på tillvaron》，英语则是《A Pigeon Sat On a Branch Reflecting On Existence》，直译应该是《一只鸽子坐在树枝上思考着存在》。中文译名《寒枝雀静》虽然省略了许多标题本来的信息，不过很有诗意，又略有禅意或哲思，这一点则对原本的名称还是有些观照的。不过原本的名称其实还反映了本片那种碎片化、呓语和絮絮叨叨的一种整体结构，这一点译名很显然并没做到。 罗伊·安德森导演的几部作品基本和本片的风格是统一的。它的许多内部含义、美学特征等等已经有无数的影评人和爱好者评说了，在此不再赘述。仅就我个人感受的话，本片体现的是一种风格化影片中所极度浓郁的作者气质，它埋藏着很深的作者思考，同时在形式上也非常个性化；这样的影片非常适合体现某种抽象的、宏大的思考，而这正是我在观赏本片中所品味出来的一种信息：有关人类的快乐、痛苦、悲伤，还有这些生活、印象、过程中所透露的虚妄，以及虚妄中毕竟包含的一种暖意。 谈这些东西就没边儿了，我们打住。还是从视听开始说起。一个场景一个镜头一段故事一个小品，这种做法并不算少见了，但能像本片一样固执、精致和细腻的，也不多见。 第一个吸引我的是本片的灯光。全片全是软光，几乎是在竭力地去避免阴影的出现，整个画面从里到外都是相当高的照度，画面显得不真实而舞台化。这样的灯光设计带来的是镜头的温吞感，配上本片几乎全部都是灰、黄、黑这样的较暗色彩，给人带来一种“冷峻”和“疏离”、“漠然”的感觉。 镜头的焦段基本是固定在短焦距，不带广角不变形，景别全是全景（至多中景），略带一点点俯，有意思的是，景深很深，后景全实不虚。我们看到上述图片里，内景也都尽量有很丰富的后景内容，外景则更是如此。而略带俯角的全景则让画面中下方都是“土地”或者“地板”。这样的镜头设计很有意思，我感觉到一种很浓烈的舞台戏剧的气质，但又极富深度和广度，可以说是一种“旁观者的戏剧”，观众好似站在边上欣赏这一切，而这一切又只是一个戏剧。 这张是我网上找到的本片资料，应该是化妆和服装间，看得出来为了让演员形象符合光效，这里的顶部也布置了相当复杂的软光源。 对，另外一个本片的特点，也是导演个人的风格特点就是演员的面妆，基本上是所谓“小丑妆”或者“默片妆”。马戏团的小丑需要化全白的面妆，而早期默片时代，也是这样的一种妆容。这种趣味性的风格化设置，其实若不是符合整体影片的调性，是很难模仿的。 我们可以跟本片学习的一个很重要的点，恐怕还是后景。本片的趣味是比较独特的，不过它对于后景丰富度的探索是很有意思。这张图的视觉焦点显然是这个奇怪的装置，而前景的这个士兵是视觉可能的第二点。但是画面右侧是主要的动作发生点，于是那边传来了音响；而背着婴儿的黑人母亲倒地，则是把主要吸引力转移到那边去。我们能看到，本片的长镜头设计很充分地诠释了“镜头内蒙太奇”这种说法，导演非常娴熟地操纵者观众的注意力，从前景到后景，从画面左侧到右侧。这种场面调度能力也是很值得学习的。 当然，所有的视听技巧都是在为了帮助满足一个电影最后所构成的域，这个域就是它所表达的一切艺术构思。影片的叙事碎片化程度很高，我也看到了不少很稀奇的解读，似乎也提供了一个视角。而在叙事之下，则是一种很明确的对于某种主题的追寻。关于快乐和悲伤，都是可以解读出来的。 可能片中的两位不景气的推销员，也就是电影创作者们自己吧。我们化着妆，戴着面具，愁眉苦脸地想兜售快乐；然而实际上，我们是不是只是在给某些人倒酒，陪着他们看芸芸众生在滚烫的铁炉子里歌唱呢。 寒枝雀静，学习了。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