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从互联网行业出来在做旅行的前对冲基金从业者 今天我们来聊一聊那些「大家一直想聊，但又不好意思聊，却还是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在日本旅行时，你千万不要轻易尝试的几件事。 日本旅行对于大多数朋友来说，其实是「 So near, so far 」的感觉：在日本满街的汉字，似乎让你可以不张嘴也可以轻松玩上一周－－也确实很多「攻略」里是这样写的；但同时，只要一张嘴，对方的日式英语和自己的中式英语又对不上，太多日本社会中的细节，对于我们都是神秘且陌生的。 所以在这样充满矛盾的环境里，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在这里来跟大家一起聊聊那些「细节」。也欢迎大家踊跃讨论呀！ 第一名：胶囊旅馆（カプセルホテル） 曾经自己规划过日本自由行的朋友们，可能会注意到有一类酒店，它们的价格超级便宜，地理位置也不错，让人以为捡到了大便宜。然而，如果你注意看的话，他们大多数其实是「胶囊旅馆」。 我在日本仅仅睡过一次胶囊旅馆，几乎是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度过的一夜... 首先，当你入住的时候，胶囊旅馆看起来还是一片正常的。但当你拿到的不是房卡，而是「手牌」，走到了「客房」，才能意识到事情有些隐隐地「不妙」... 长长的通道里一个挨着一个摆放着数列「胶囊客房」，每个胶囊上都有一个编号，对应着你的手牌。 到了夜里，走廊的灯光会关闭，那时候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找到自己的编号，胶囊空间的内部是这个样子的： （这可是广角相机拍的...实际尺寸基本上不足 1 米宽，高度大约 60 公分，长度大概 2.3 米左右） 内部设施基本上会有个小插座，一个应急报警铃，一个从上方垂下来的小电视，但基本上平增了空间的拘束感。总之，成年男性在里面是无法直腰坐起的，只能爬进爬出... 简直就是提前体验了停尸房的小抽屉的感觉啊！！！ 我如果不是当晚喝了四轮酒，最后被姑娘用三发龙舌兰酒击沉...也不会沦落到睡胶囊旅馆的境遇...话说回来，如果再有相同的情况，我宁可睡街角也不睡胶囊旅馆了... 当然现在也有了类似于软卧列车类型的胶囊旅馆，而且号称「女性也可以安心地入住」（传统胶囊旅馆是谢绝女客的），我看了看图，觉得还是没啥吸引力。 你们觉得呢？ 第二名：麻将馆（麻雀、マージャン、雀荘） 中国人爱玩麻将，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一个事实。但日本人其实也同样爱玩麻将，我几个东大、早稻田出身的朋友，都号称自己是麻将系毕业的－－这么看来果然还是一桥的学生比较靠谱。（你问庆应？我们从不跟那种花花公子打交道。） 日本街上那些挂着「麻雀」、「雀庄」字样的店面，绝对不是卖鸟类的宠物店，而是真真正正的「棋牌室」。 雀庄里使用的是日本麻将规则－－有固定的「胡牌」种类，计算「番数」和「点数」，以「半庄（一圈）」为基本游戏时间，打不完不许走。所以对于中国来的麻将客来说，最大的难点就是要掌握日本规则中的「番数」和「胡牌规则」。 而日本麻将中独有的「宝牌」、「暗宝」、「赤五」，虽然好学，但大多数桌面也会规定「低于几番不许胡牌」之类的规矩。尽管是赌博，但麻将馆的「入桌费」基本上是 5000 日元－2 万日元不等，所以输也不会输很多－－当然一把不胡就回家也会很憋气。 因为之前用「日本职业麻将」练过好长时间，所以我去的时候倒没什么麻烦，同桌的人也比较客气，基本不会念叨「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是钱」、「幺鸡不能打，一打就是俩」、「连吃带碰，真不忌口」、「三家有钱，等于过年」之类的话。手气好加上打牌比较小心，一次也能挣个 1 万多日元... 但是对于日本麻将不熟悉的各位麻将迷，我还是奉劝千万别轻易尝试。上次有个朋友说，他在国内的「麻神」朋友不服气，来这里打了两圈，连听牌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名：小钢珠（パチンコ） 对于小钢珠这件事，基本上可以分为「太好玩了太赚了」和「这 TM 啥啊」两大类。所幸，我身边基本上都是后一种类型。 但凡是居民区的地铁站、火车站，出站之后你肯定能看到有着绚丽的霓虹灯装饰、里面热闹异常的店面。别搞错，这里不是购物中心，也不是游戏厅，而是「小钢珠」店，港译「柏青哥」。 小钢珠店的玩法其实很简单：你去柜台用钱换卡，然后挑一台「自己认为肯定能赢钱」的台面坐下，把卡插进去，卡面上响应数目的小钢珠就会源源不断地从机器上方的出珠口一个一个地往外冒。台面上有各种的小钉子和障碍物，就会影响小钢珠的下落路径。你所能控制的，就是右手下方的一个旋钮：通过它来调节射出小钢珠的速度，从而使小钢珠在下落的过程中经过那些「点」。 （但是说实话这个根本无法稳定控制，不确定性实在太大。） 只要小钢珠的下落路径满足一定条件，机器就会进入一个「摇奖模式」。以前是机械式的「角子机」，而现在则全由电脑动画完成：画面上会模拟出不断旋转的图像，然后总是在最后，同样的图像会连成一条线时突然停住，告诉你摇奖失败... 在这样的 AKB48 的台面上，可能就是一左一右都是柏木由纪，你以为马上就要中几万的大奖的时候，中间突然闪现出一个南哥... 真的中了的话，你就会看到如下情景：机器下方突然涌出大量的小钢珠... 然后你就可以端着这些小钢珠去柜台，把它们再充到你的卡里。等不想玩的时候（绝大多数是输光了的时候），就拿着卡去店外换钱。但是我想这里的各位都不傻，那个所谓的「摇奖模式」，其实都是「伪随机」：你以为机器后台在拼命计算你的中奖率，但其实从最初的一毫秒内，电脑就已经计算完结果了... 所有的动画和效果，都只是让你感觉到惋惜，似乎自己离大奖之差最后一步。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和金钱都莫名其妙地流失了... 说实话，真的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要不日本人常说，「小钢珠店里出神经病。」 第四名：风月场所 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出来玩的朋友们我必须得给你们提个醒：在日本不是那么好玩的。 关于日本风月场所的分类、习俗什么的，我就不复述了，知乎上已经有现成的靠谱答案。但是对于外国人来说，这些地方很有可能成为你旅行中最大的噩梦。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日本大部分「合法」的风月场所，其实跟我们所想象的是不一样的。举个最知名的例子，东京新宿的歌舞伎町。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就在这个夜里各种外围女陪酒男出没的地区，拿到执照可以与从业人员发生关系的店面，其实仅有 5 家。而其他上千家的店面，客人任何试图发生性行为的举动，店家都会强制报警以猥亵罪起诉你，或者向你索取高额的封口费，这个数字从几千人民币到几万不等。 那些其他的店面，虽然也属于风月场所，但接客内容分为两类：一种是按摩、SPA 类型的内容，同样，一旦有猥亵店员的行为，请参照上面说明。 这一类的场所一般由中国人或者泰国人经营，店面普遍不大。因为各种灰色关系，除了小心被敲诈之外，更要注意失火时的逃生... 歌舞伎町最惨的几次火灾，都发生在这些小店所在的楼里。 另一类则是キャバクラ，算是一种夜总会。内容基本是喝酒、聊天，有些女孩熟了可以搂搂抱抱，但是不能接触敏感部位。 但话说回来，这些店里的最大问题是收费：一瓶市场价 1600 人民币左右的唐培里侬香槟，在店里至少会收 1 万人民币一瓶... 而如果想跟哪个姑娘熟络起来，至少得去个 3-4 次，每次不开个香槟、红酒什么的，基本别想了（看过日剧《黑色皮革手册》之类的朋友，肯定有心理准备）。 当然，借着酒劲占女孩子便宜的客人不是没有，但你得明白，这些店基本上跟当地的黑社会的关系是非常近的。我曾经亲眼见过被从店面后门拖出来，两眼像熊猫的客人。 女孩子们也别以为自己就没事儿了： 歌舞伎町更出名的，其实是这些牛郎店。而牛郎们，堪称是日本最高收入的一个群体，心狠手辣。《暗金丑岛君》里面写到的，因为迷上某个牛郎，去照顾他的生意，女孩子自己去卖身筹钱的剧情，其实都是真事。 第五名：在热门景点免税购物 我们「买买买」的风潮，在日本的媒体中被称为「中国人 爆買い」... 谈起这个大多数的日本店长都是一脸喜色... 然而我为什么说不要在热门景点尝试「免税购物」呢？全是因为我们的同胞的缘故... 下面是几个提示，如果你碰上了，千万记得赶快走。 1. 正在挑东西，旅行团杀进来了。 大多数店面的免税购物窗口都是很有限的几个，而且免税购物的流程相对麻烦：需要你提供护照，然后店员把免税购买商品装入密封袋，再签几个单子。赶上网络不好的时候，银联卡刷卡还要等很久... 如果旅行团进来了，二话别说赶紧走！排队交款等上一小时都是常有的事儿，有这时间换家店都来得及。 2. 代购扫货！ 如果你看到几个说着中文的人在奶粉、卫生巾、尿不湿等等柜台开始装货，赶紧走。他们是传说中的「代购扫货」，不把一条街的奶粉卫生巾买完不算完。同样，他们也会利用免税，但往往用的不是自己的护照，所以麻烦极了。 3. 碰上了大爷大妈团。 大爷大妈团的最大问题，是他们其实买不了多少东西，但是一直在几种产品中犹犹豫豫，变幻莫测！ 3 个月前我在京都碰上了一个台湾来的中老年旅行团，以下是当时的实际情况... 大爷：「服务生啊，这个便秘药还有吗？」大爷举起一个样品的空盒子，问一个来自大陆的药妆店服务员。 店员：「您把盒子拿过来款台，我去仓库给您找。」 大爷：「哦好的。」大爷来到款台，正在等货，突然看到了旁边的撒隆巴斯药膏，于是拿了好多盒堆到了款台上。 店员拿了之前大爷要的药，回到款台。「这个便秘药只剩 3 盒了，您要多少？」 大爷：「我要两盒。等下，这个撒隆巴斯还有吗？」 店员张望了下货柜，其他的撒隆巴斯已经转瞬间被其他大爷大妈抢空。「不好意思，没有了。」 大爷：「那这个撒隆巴斯我不要了，把那个便秘药给我拿三盒吧。」 店员：「好的。」于是其他的店员过来把撒隆巴斯放回了货柜，去后面取药。放回来的撒隆巴斯也马上被其他团员抢空了。 大爷：「等下，我还是要撒隆巴斯吧，给我再拿 5 盒撒隆巴斯。」 店员：「...... 不好意思，已经没了。」 大爷：「怎么回事！我没说我不要呀！算了，都不要了！」 店员：「.......那这个治便秘的药还要么？」 大爷：「不要了！走了！」 这时大妈冲了上来，跟大爷吼了几句台语... 然后大爷气哼哼地说： 「我只要撒隆巴斯！」 店员：「.......不好意思，已经卖完了。」 大爷：「那还是给我拿便秘的那个药！」 店员：「......那个也刚刚被人拿走了。」 大爷：「＃％¥％＃@！那等我一下！」 然后整个等着结账的队伍就一直等着大爷气哼哼地在店里左看右看，最后拿了几盒感冒药... 我看那个女服务生，感觉她快气炸了... 一句话，日本人虽然不反感中国人「买买买」，但是我反感被迫排在这些「买买买」的队里。 第六名：特色餐馆 日本的特色餐馆，几乎全部集中在游客罕至的居民区中。以我多年在国内和日本生活的经验，形成的印象是：风景区和购物区附近的餐馆普遍水平不高，部分还相当坑... 你们最近都看新闻了，肯定明白我说啥。 而另一方面，开在居民区里的餐馆，普遍都「有一手」：既然能够在居民区里生存，想必味道和内容上会比家里强上不少，不然断然没有存活的道理。这一类的餐馆特点就是，价格平易近人，味道绝对赞，而且店家也肯定热情。 坐在店里，周围没有出入频繁的客人，也没有店主催人挪地方，是个可以让人安心吃饭休息喝酒的地方。 不信，你就去看看五郎挑的那些店，哪家不是这样？ 但是也有个问题，在这种店里，普遍没有外文菜单，更没有会说中文、英语的店员。对于旅行者来说，去了这些店里，恐怕点菜吃饱肚子都是问题： 烤肉恐怕是点菜最简单的店面了，看看下面这个菜单： 这是大阪一家寿司店的菜单，即便工整地写了，对于向来都是到店里点「Omakase」的朋友们来说，你们单点寿司的功夫过关吗？ 就别提更复杂的烤串店了： 这是一家津田沼非常有名的烤串店，对自己日文有自信的同学，不妨来试试翻译一下... 如果你能克服这一关口，那么奖励当然就是原汁原味的日本美食： 这里还不算那些没有菜单，只凭跟老板说，老板就给你做的那些店... 大家最喜欢的「深夜食堂」，不就是这样的一家店吗。 「只要说了就能做。」但这样的店反而需要你能说出来...或者至少需要一个能说的人带你去。好不容易凑了假期去日本玩，就别天天混迹于游客专用餐馆里了呀。 ———————————————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不会日语也能去日本玩」这个事儿，其实不怎么靠谱。你去了日本，却根本没有体会到「在日本」的感觉，这样的旅行体验其实是「打了折」的－－不幸的是这样的打折旅行，你在网上的各种文章里都随处可见。 话说回来，这些你「千万不要轻易尝试的几件事」，对各位来说，真的有吸引力吗？ ——————————————— 还是照旧，附上我的公众号：threewatermiao，欢迎来吐糟！ 发自知乎专栏「李淼带你看日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