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润，欢迎关注脑科学专栏 http://zhuanlan.zhihu.com/burun 邻居家两个月前生了第三个姑娘，于是老二 MaoMao 多了一个新爱好，没事就去亲一亲或者蹭一蹭新成员、老三 YaYa 的脸蛋，并不时发出赞叹：”真舒服！“”她好可爱！“但是，MaoMao 自己也才只有 3 岁，刚刚能奶声奶气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且自身还处于被很多人夸可爱的阶段。可见人对于自己觉得可爱的东西可能有一种固定的标准，而且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我不能完全同意呆或者笨会显得可爱，反例太容易找，比如我自己呆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可爱……也不能完全同意萌不萌看长相的说法。长相是个非常主观和模糊的指标，即使是不同人之间的看法都有很大的差异。我们更应该找寻的，是人类普遍接受的可爱的特征，以及人类普遍嫌弃的特征，然后再来分析为什么。已经有人给出小萌河马的图片，至于现在看来跟萌没一点联系的郭德纲和凤姐，我们也不能排除他们曾经萌过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发生在他们的婴儿期。 如果有一本书叫做《婴儿的自我修养》，那么其中必然会有描述，作为一个可爱的婴儿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比如： 1. 最好投胎成为哺乳动物，退而求其次鸟类也可以接受，毕竟正常人不会觉得蜘蛛、蛇、鳄鱼等等拥有可爱的属性； 2. 头大而圆； 3. 拥有大而突出的额头； 4. 大眼睛，且眼睛位于头部中线以下； 5. 圆鼓鼓的脸蛋； 6. 圆乎乎的身材； 7. 柔软有弹性的皮肤[1]； 看看这些是不是符合？ 这些是绝大多数人认为可爱的基本特征。在这其中，头的相对大小、形状和脸部器官的排布都有着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觉得可爱的孩子和小动物长大了以后，就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主要由于比例的变化： 头的变化： 有些动物或人长大以后还能保留一些幼儿期的特征，我们会觉得可爱；甚至一些艺术形象也在刻意地模拟幼儿特征，这种情况叫做幼态持续（Neoteny）。比如米老鼠这 50 多年来的形象演变，明显是对《婴儿的自我修养》进行过了深入的研究。 与此相对的，是一些我们永远也无法接受的特征。因为这些特征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任何时候都不会萌的哺乳动物，下面有请其中的顶级巨星——星鼻鼹Condylura ~~ cristata (此处应有全场高呼 MVP)！不招骂不放图了，好奇心旺盛又手贱的朋友们可以去搜。拥有类似历史地位的还有：长鼻猴、雄性海象、吸血蝙蝠、非洲疣猪等等。如果你足够好奇的话已经发现了，鼻子对于一个动物的重要性。星鼻鼹奇葩的鼻子，长鼻猴和雄性海象又长又扁的鼻子，吸血蝙蝠那完全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的鼻子，都是我们人类看来难看的重要原因。对疣猪那张标准的被门夹过的脸和一点都不霸气的獠牙就不再说什么了。这些动物，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可爱。如果总结一下它们的共性，可能有： 1. 与人类相似但有很怪异的器官，比如鼻子。我们不觉得大象的鼻子奇怪，因为跟大象的差距太远了。但星鼻鼹、长鼻猴这些动物，其实与我们有类似的鼻子，但在这鼻子上做了很怪异的修饰； 2. 斑驳的皮肤和稀疏的毛发，以非洲疣猪为代表。 曾经一段时间有过说法，小孩子或者小动物之所以显得可爱，是出于生物的自我保护，在没有能力应付外界的时候，吸引照顾，因此进化出了可爱的特征[2]。但这种说法带来的问题是，按照这个推断，所有动物都会进化出萌的属性，而且可以尽量长时间地保持萌的长相，这样就会一直很安全了。这与事实是不符合的，动物并非在向着萌的方向进化，而是在已有的基础上保持或发扬着自己的特点。例如星鼻鼹的丑鼻子能让它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找到猎物，长鼻猴的鼻子可能让他的叫声更具备吸引异性的能力。 于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观点认为，我们之所以会感觉到可爱，进化的不是动物的外形，而是我们自身的审美观。婴儿的头大，是因为出生后大脑需要快速发育。人类能够领会到头大的重要性，所以比较偏向于照顾头大的宝宝，让他们生存下来，从而把这些我们认为良好的基因传承下去；而那些对人类有害的基因，如怪异的鼻子（一看就是不健康的基因），斑驳的皮肤（皮肤病），稀疏的毛发（掉头发、传染病等），我们就会敬而远之。久而久之，人类倾向于喜欢这些刻意保留下来的基因特征，就形成了一套人类对可爱的审美观[3]。也许，3 岁的 MaoMao 已经在基因层面上意识到了，她的妹妹是她需要保护的对象。 所以，最后回到问题，为什么笨拙可能成为我们认为可爱的一个因素？这可能是因为，人类的婴儿生下来后，大脑还没有完全发育完善，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动作，需要在大脑的不断完善和肌肉的不断训练中才能变得灵活。所以，一生下来就很“灵活”的婴儿意味着，他的大脑已经发育到极限了。这种灵活的婴儿，是在将来的生存竞赛中没有竞争力的，是人类发展进化过程中所不需要的，因此，也是不可爱的。 给质疑上面那句斜体的朋友：就不在评论里一一回答了，抱歉我可能表述的不清楚，不过也请你们确保在理解了上下文的前提下，再发表评论。这里“灵活的婴儿”指的是，生下来就能活蹦乱跳、能说会道的婴儿，而不是你们以为的活泼可爱的婴儿。 Reference: [1]. Cupchik, G. C., & László, J. (Eds.). (1992). Emerging Visions of the Aesthetic Process: In Psychology, Semiology, and Philosoph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 Lorenz, K. (1971). Evolution and modification of behavior. [3]. Trimble, M. J., & Van Aarde, R. J. (2010). Species inequality in scientific study. Conservation Biology, 24(3), 886-890. 查看知乎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