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才戴卡地亚“，是真的吗？ 葛巾，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卡蒂亚不是暴发户戴的吗？”。已经太多回听到这句名言了，甚至在上一篇我的《卡蒂亚为什么比蒂芙尼贵》的评论中，也有很多人如是说。 但是，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好吧！ 卡蒂亚绝对不是暴发户才戴的！ 卡蒂亚绝对不是暴发户才戴的！ 卡蒂亚绝对不是暴发户才戴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明明是有钱的人戴的好吧…… 一、那句被到处误传的亦舒的“暴发户才戴卡蒂亚”真相。 首先来追根溯源，“暴发户才戴卡蒂亚”此句名言出自于哪里，很多人都能说出“师太亦舒说的啊”。 没错，亦舒的确是国内很多小资人士的精神导师，但是，我们也要分清楚，她说的这句话在什么场合。 此语出自著名的《喜宝》 聪慧又说："爹很宠妈妈，妈妈的珠宝都是'辜青斯基'的。" 我诧异，"卡蒂亚的不好吗？" 聪慧笑："那是暴发户的珠宝店，暴发户只懂得卡蒂亚。" A、首先请看清楚一些，几字之差，“暴发户只懂得卡蒂亚”和“暴发户才戴卡蒂亚”，根本是两码事，“充分条件”“必要条件”“充要条件”的区别，必要搞清楚啊。 勖聪慧言下之意是，暴发户除了卡蒂亚不会买别的，去卡蒂亚的暴发户也挺多。但绝对不是“买卡蒂亚的人就是暴发户”啊。 B、小说中主人公的一句台词，就可以奉为圭臬？ 说那句台词的勖聪慧，亦舒在本文中也用她最爱的男主角宋家明的刻薄语气如此描写： “聪慧？”他微笑，“你知道有种婴儿，生下来没大脑，在他们脑后打灯光，光线自他们的瞳孔通过直射出来。现在人们捧这种缺乏脑子的女郎为‘黄金女郎’，聪慧是其中之一。” 你看，"那是暴发户的珠宝店，暴发户只懂得卡蒂亚”，也可以解读为亦舒笔下一个没脑子的富家女的判断呢。 而那位不戴卡蒂亚的勖聪慧妈妈呢？亦舒是这么描写的。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头发做得一丝不乱，镶滚条的旗袍套装，优雅的皮鞋手袋，颈项上三串珍珠，手上起码戴着三只戒指，宝石都拇指甲大小。国语片中阔太太造型。她很美，那种富态型的俗艳，阔太太做久了，但还是摔不掉她原有的身份——这女人出生不会好。“ 同样的刻薄，仍然是俗艳呢。 所以，所谓“那是暴发户的珠宝店，暴发户只懂得卡蒂亚。”是不过是亦舒笔下一个角色的一句台词而已，只是太多人看到了这句话，就不顾前后行文，把它拉出来稍加改动成“暴发富才戴卡蒂亚”，然后奉为天条了。 C、亦舒看不起卡蒂亚吗？ 事实上，亦舒的确在许多小说中，都让角色批判过卡蒂亚，比如《心慌的周末》（同吴彤说：“石头是小一点，货真价实是卡蒂亚出品，别的牌子你也不会收，徒然自讨没趣。” 一言道尽吴彤一贯的虚荣与幼稚，她不禁饮泣。），但在其他的作品中，她也没对卡蒂亚有过什么岐视，甚至，持的是夸奖的态度。 嗯。制作精细，古董式样别致，这些碎钻肯定是玫瑰钻石，但我看过卡蒂亚及铁芬尼画册，并无这类设计，可是它的款式又如此熟悉。——《从前有一只粉蝶》 在这里，卡蒂亚和蒂芬尼的品位，成了并列。 陈欣欣四处打量一下，似乎惊讶布置竟如此高雅，“有无香槟？”燕如微笑，“马上来。”连卡蒂亚银制冰桶取出，全心全意服侍客人。陈欣欣称赞道：“有文化。”——《那条路染成金黄时》 在这里，用卡蒂亚的银桶，是有文化。 南孙笑，“有不大有记性，今年的耳环与前年那副一模一样，都是卡蒂亚蓝宝石。”——《流金岁月》 在这里，说这话的原型可是施南生，送卡蒂亚的朱锁锁原型，有说是亦舒最喜欢的章小蕙。 你真笨，爹爹跟卡蒂亚不知多熟，叫爹爹到卡蒂亚去打听姓宋的大客人，那还不容易？——《风信子》 这里的“姓宋的大客人”，是宋氏三姐妹的那个宋。 到此为止，我仍然不知如何向他提出订婚之事，也许我应该到卡蒂亚去买一只小而精致的指环，带着香槟上他家去，向他跪下求婚。 ——《开到荼蘼》 好了，可以看出，亦舒不过是按不同的角色安排了对不同珠宝品牌的喜爱，她本人并没有对卡蒂亚有多少的暴发户式恶感判断。但为什么许多人只是到处引用“暴发户才戴卡蒂亚”这一句话呢？ 大约是因为，他们只读过《喜宝》吧。 二、有品位的人不戴卡蒂亚吗？ 来看看伊丽莎白二世老为卡蒂亚站台。 事实上，这位老太太从祖母、到老娘、到自己，到老妹，到她不喜欢的叔母温莎公爵夫人，和她不喜欢前儿媳戴安娜，都戴过卡蒂亚。因为卡蒂亚那句著名的广告词“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就是她曾祖父亲口说的哦。所以，女王本人十八岁的成年礼物，就是一只卡蒂亚头冠。 西班牙王室摩纳哥王室好几件拿得出手的头面都是卡蒂亚。摩纳哥王妃格雷丝凯利的订婚戒指也是卡蒂亚。西班牙王后、摩纳哥王妃还经常自己去逛卡蒂亚的店——这是贵族。 美国历史上所谓最有品位的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也戴卡蒂亚——这是政界 拍《独行杀手》的法国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写《蒂芙尼早餐》的杜鲁门·卡波特，折腾波普梦露的安迪沃霍尔也戴卡蒂亚——这是文化界。 说穿了，卡蒂亚不过是一间珠宝店，开门迎百家客，走进去，有钱就可以买，跟品位无关，只和价位有关。 虽然，从定位和公认度而言，卡蒂亚算是目前地球上最 high level 的珠宝品牌前三了。 三、亦舒赞扬的“辜青斯基”“蒲昔拉蒂”才是好品位？ 辜青斯基即 Kutchinsky，百度百科说它是一间波兰珠宝店，然而它从 19 世纪末开始，就搬到英国去了。它的设计风格嘛，胸针倒是蛮好的，其他嘛，我只能说，不是我的菜，太文青和密集恐惧症了些。 而且人家也抄，不，是借鉴著名的卡蒂亚豹子头呢。 其实，亦舒无疑很偏爱这家店，是因为够低调，“没有饰柜，重门深锁，要约见才能到店内，偶然在「泰晤士」报登一个小广告，卅五卡全美方钻待沽”，你看，这里也卖象征喜宝坏品位的麻将牌嘛。而且，她也并非独夸辜青斯基，在其他小说中，辜青斯基和卡蒂亚其实是并列的。 “钻石还有个价钱，翡翠更无可估价，消息传到同行，巴黎卡蒂亚与伦敦古青斯基都派人来看过货色，奇是奇在他们也同样收到珍贵的玉石钻饰要求重镶，”——《风信子》里，宋夫人把自己手头的珠宝一半送卡蒂亚，一半送辜青斯基重镶。 其实辜青斯基这个珠宝牌子早就没落了，如今只在剑桥还有店，读亦舒的人，大抵都是知道亦舒的剑桥结的，也知道她在那本自传体小说《人淡如菊》里的女主角名字叫做乔，一件有趣的事是，辜青斯基的那位著名的老板，也叫做乔。 蒲昔拉蒂即 Buccellati ，亦舒说过“真喜欢蒲昔拉蒂设计的珠宝：白金夹黄金，小巧的宝石，异常精致的图案，纤细多姿得犹如神话中仙女佩戴的饰物，引人入胜”。 Buccellati 是意大利的著名的金匠，织纹雕金的金工技术确实非常令人赞叹（也就是说主打金艺而不是宝石镶嵌的）但是师太呢有个偏好就是，一向认为小巧纤细的才是格调好的，其实，Buccellati 的风格一向有点意式的夸张，近几年来的宝石也开始越来越大，比起香奈儿、迪奥一类一向看不到什么大石头的，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些年卡蒂亚虽然经常在各大媒体上谈笑风生，但是认真看看，镇场面的主石头真的是越来越小啦（师太原来是嫌过卡蒂亚的石头太大）。哪里象美国 harry winston，动辄五克拉起…… 上图：Buccellati 你会觉得它的宝石会很小吗？ 下图：这个才叫大石头…… 写了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误会卡蒂亚又给我软文费了，嗯，要说说自己以前一直强调的态度：任何珠宝大牌，包括卡蒂亚，它们的入门款珠宝、手表，都非常非常 的不划算，重灾区是三环戒 LOVE 镯蓝气球之类。要买卡蒂亚，要么多攒钱买高级一些的系列，要么不如省下钱来，多买几百只走地鸡补补气。 最后例行总结，那就是：亦舒师太毕竟只是一位香港八九十年代的著名言情小说家 + 散文家，她的笔下某个配角人物对于卡蒂亚的负面描述，未必就真正代表了她对卡蒂亚的好恶。而且，正如她的每一句名言并非都是真正有用的人生导语，她对珠宝的看法，也并非就一定是品位的绝对判断。 最后的最后，还是抄录亦舒师太散文集中的一段话吧： 洋人就是这点乾脆，从来不充大头鬼。没念到大学程度，从来不说读大学无用。 戴不起「金劳」，永远不会不屑地宣布「金劳」俗气。 共勉之。 OVER。 免责声明：错别字惯例 ——————————————— 发自知乎专栏「女院的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