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旷世名曲，都曾陷入“抄袭门” 三皮，互联网产品经理 对流行音乐来说，抄袭争议的不断发生，是一种必然。 从唱片工业诞生伊始，商业价值的根本属性就在影响一首流行歌的题材、结构、时长，乃至和声、编曲、音色。看似多姿多彩，想象力丰富流行音乐，实际上更像音乐领域的八股文。比如，一首歌通常 3、4 分钟，题材大多关于爱情，不要使用不常见的和弦……想要更“流行”就要遵守更多创作的“商业规律”。那么显然，同质化甚至“一致化”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在东方，推广被大众广泛接受的抒情歌曲（即 Ballad “芭乐歌”），长期以来都是唱片公司比较稳妥的做法，于是，因为两首歌曲的旋律或者和声进行高度相似甚至雷同而引发的抄袭争议，一直不断出现；而在欧美，随着 Hip-hop 和电子乐全面占据排行榜前列，除了旋律、和声之外，抄袭之争又延伸到了采样的使用。 下面这些流行音乐历史上著名的抄袭争议事件，大多都曾对簿公堂。其中包括了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乐史巨匠、摇滚英雄、流行大咖。至于结果，法庭的裁决和当事人的想法，显然不会是一回事。 1. Beatles - Come together 什么？Beatles 也惹上过抄袭的麻烦？还是 Come together 这样的名曲？没错，这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一起案例。纠纷的另一方涉及到一个同样伟大的名字，Chuck Berry。 Chuck Berry 是一个改变电吉他演奏和摇滚乐进程的大师，几乎 60 年代所有的摇滚艺人都受过他的影响。他的版权方 Big Seven 唱片在 1973 年起诉 Beatles 的名曲 Come together 抄袭了 Chuck Berry 的 You Can't Catch Me 中的部分段落，双方最终选择了庭外和解。作为歌曲作者，John Lennon 答应在接下来的个人专辑中录制三首 Big Seven 唱片的歌曲，包括一首 Lennon 版本的 You Can't Catch Me。然而，John Lennon 在 1974 年的专辑 Walls and Bridges 中并没有履行承诺,法庭责令其赔偿 6795 元美金。这三首歌最后还是出现在 Lennon 1975 的专辑 Rock‘n'Roll 里面。 Beatles - Come Togetherhttp://y.qq.com/#type=song&mid=000en6KT24RBRj Chuck Berry - You Can't Catch Mehttp://y.qq.com/#type=song&mid=001RM1VE3gm7EF 比较两首歌，确实能从 Come together 主歌部分听得出一定的相似性。不过实际上 60 年代的欧美摇滚乐队几乎都“学习”和“借鉴”过 Chuck Berry 等先驱的风格和乐句。至于为何是 Beatles 陷入纠纷，恐怕还是与其商业价值有关。 2. Radiohead - Creep 啥？大名鼎鼎的广 - 电 - 总 - 局合唱团也抄袭？Creep 这首文青入门圣歌是抄来的？至少从判决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 1992 年，名不见经传的 Radiohead 凭借 Creep 打了翻身仗，一举确立了其另类音乐界的地位（尽管此后 Radiohead 很快与 Creep 的风格做了切割）。然而这首歌的旋律与和声进行，却和 1972 年由 Albert Hammond 和 Mike Hazelwood 创作，后来被 The Hollies 乐队唱红的歌曲 The Air That I Breathe 如出一辙。提到这位年轻乐迷可能不太熟悉的乐坛常青树 Albert Hammond，他可是 60、70 年代顶尖的流行金曲创作好手，你很可能听过他的代表作 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而现在，他的儿子可能名气更大一些——The Strokes 乐队的吉他手 Albert Hammond Jr.。 对比一下 Creep 和 The Air That I Breathe 的和声进行和旋律，不得不承认：非常像。 Radiohead - Creep http://y.qq.com/#type=song&mid=003Pwfna3c4RSv The Hollies - The Air That I Breathe http://y.qq.com/#type=song&mid=0012aRHz331FWO Albert Hammond 和 Mike Hazelwood 为此起诉了 Radiohead，尽管后者表示从未听过 The Air That I Breathe 这首歌，最终的结果依然是两个人的名字被加进了 Creep 的作者名单，并且从此分享其版税。至于 Radiohead，就像我们说过的那样，他们早已与 Creep 时期的风格彻底切割，走向了全新的领域和高度，也很少在此后的演出中表演 Creep。 3. Oasis - Shakermaker 是的，另一支大名鼎鼎的英国乐队 Oasis 也上榜了。虽然 Gallagher 兄弟对各种法律纠纷从来都不陌生，但让他们赔钱最惨的一次，却是一起涉嫌抄袭事件。 1994 年，Oasis 推出的首张专辑 Definitely Maybe，被认为是 Brit-pop 的奠基之作，而 Shakermaker 正是其中的第二支单曲。但是这首歌与 1970 年代可口可乐的广告歌 I'd Like to Teach the World to Sing 旋律非常相似，随后引发了其作者——澳洲组合 The New Seekers 的起诉。双方最终达成庭外和解，Oasis 付出了 50 万澳元的赔偿金。 Oasis - Shakermaker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kOLx907FwJP The New Seekers - I'd Like To Teach The World To Sing http://y.qq.com/#type=song&mid=0039QcNy2mJRWv 但是 Gallagher 兄弟的性格你懂的。在后来的一次演出中，在表演 Shakermaker 时，他们在歌曲最后补充了一句：“我们现在只喝百事可乐了。” 4. Rod Stewart – Do Ya Think I'm Sexy 没有人怀疑摇滚铁公鸡 Rod Stewart 的“sexy”，这首 1979 年的热门单曲曾经攻占了英美等多个国家的排行榜榜首。不过巴西音乐人 Jorge Ben Jor 却把他告上法庭，理由是这首歌怎么听都“源自”后者的作品 Taj Mahal。当我们对比一下两首歌，不难发现 Do Ya Think I'm Sexy 的副歌旋律与 Taj Mahal 中的一个乐段，几乎完全一致。 Rod Stewart - Do Ya Think I'm Sexy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omopv42mDs8 Jorge Ben Jor - Taj Mahal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JUSng3HQTWd 不过双方最终选择了庭外和解。2012 年，Rod Stewart 在自传中承认，自己应该是“无意中抄袭”了 Jorge Ben Jor。因为当年他曾经在友人的陪伴下，出现在 Jorge Ben Jor 的演出现场听到过这首歌，于是加深了印象。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滚石》杂志把 Do Ya Think I'm Sexy 排到历史上最伟大 500 首歌的第 388 位。 5. George Harrison - My Sweet Lord Beatles 又中枪了，这次是吉他手 George Harrison。单飞后的 Harrison 开始展示自己的个人才华，1970 年的单曲 My Sweet Lord 成为了他的第一首 Billboard Hot 100 冠军歌曲。不过仅仅数月后，一场旷日持久的诉讼就深深打击了他的事业。1971 年，Chiffons 乐队认为 My Sweet Lord 抄袭了他们 1963 年的歌曲 He's So Fine，把 Harrison 告上法庭。这场官司打了很久，法官最终认定，尽管 Harrison 没有故意抄袭，但却很可能下意识地“借鉴”了 He's So Fine。于是他只能把版税分出来了。 George Harrison - My Sweet Lord Early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avGZW0EKEW4 The Chiffons - He's So Fine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uMaOM1po8iD 后来 George Harrison 曾经表示，这个判决结果让他此后一段时间的创作进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总是去疑神疑鬼。 6. Avril Lavigne – Girlfriend 刚出道时的 Avril Lavigne 曾经是席卷全球的朋克少女，喜欢哥特妆的另类偶像。Girlfriend 这首歌是她卖得最好的单曲，对任何喜欢欧美音乐的 80 后来说，绝对不会陌生。但是 2008 年，70 年代红极一时的 power pop 乐队 Rubinoos 却指控 Avril Lavigne 抄袭了他们的歌曲 I Wanna Be Your Boyfriend 的创意。比较两首歌，副歌部分的“嘿嘿呦呦”确实是有点太像了……至于歌词，两首歌放在一块就像是两口子借歌吵架…… Avril Lavigne - Girlfriend http://y.qq.com/#type=album&mid=0047Sdit3iHCSP&play=0 The Rubinoos - I Wanna Be Your Boyfriend http://www.xiami.com/song/1573590?spm=a1z1s.6659509.0.0.DUqjXw 这件案子最终以一笔没有公开的赔偿金达成了和解。尽管如此，Avril Lavigne 的经纪人始终表示这起指控根本就不成立，两首歌之间从音乐的角度讲没有任何共性，旋律、和声进行都不一样。Avril Lavigne 自己也在 MySpace 上表示，“从来就没听过 I Wanna Be Your Boyfriend 这首歌”，“所有的歌曲都可以有同样的歌词和情感，就像人类说同样的语言一般。” 7. Coldplay - Viva La Vida 这是最近几年非常著名的一起抄袭争议事件。2009 年，吉他大师 Joe Satriani 指控如日中天的 Coldplay，声称后者的热门单曲 Viva La Vida 从自己 2004 年的名曲 If I Could Fly 中获取了“大量原始素材”。对此，Coldplay 说了一句我们非常熟悉的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并且表示“他们自己也很吃惊，居然会如此相似。”比较两首曲子，和声进行确实非常像，甚至可以互相套用对方旋律，且 Viva La Vida 的主歌旋律也和 If I Could Fly 的副歌旋律非常相似。 Coldplay - Viva La Vida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B2dCe3JJpi6 Joe Satriani - If I Could Fly Is http://y.qq.com/#type=song&mid=002aGpiC2CJzbJ 乔大爷显然不会买账，把他们告到了加州法院。当然最后他们还是庭外和解了，Coldplay 付出了多少金额没有对外公布，不过他们倒是无需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 8. Vanilla Ice – Ice Ice Baby 历史上第一首成为排行榜冠军的 Hip-hop 歌曲，是 Vanilla Ice 在 1990 年发表的这首 Ice Ice Baby。这本来是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却因为这首歌与 David Bowie 和 Queen 乐队太过经典的名曲 Under Pressure 高度一致，而蒙上了不光彩的阴影。而这种相似性，几乎不需要任何音乐素养就能听得出来。 Vanilla Ice - Ice Ice Baby http://y.qq.com/#type=song&mid=004cNV5G0DYRsr Queen & David Bowie - Under Pressure http://y.qq.com/#type=song&mid=003UVyg13ufzEG 虽然 Vanilla Ice 最初一度否认抄袭，但是为了避免法律诉讼及其潜在后果，他最终还是决定向两位乐坛前辈支付版税，以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9. Madonna – Frozen 比利时音乐人 Salvatore Acquaviva 与麦姐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纠纷，是流行音乐史上关于抄袭的著名案例。2005 年，Salvatore Acquaviva 指控 Madonna 于 1998 年发表的热门单曲 Frozen 抄袭了自己在 80 年代创作的歌曲 Ma Vie Fout le camp。她声称，70 年代末 Madonna 仅仅是一名伴舞时，曾经在某次演出中听到过这首歌。 Madonna - Frozen http://y.qq.com/#type=song&mid=004BbviK0nPEdo 法官随后判定 Salvatore Acquaviva 胜诉，不过没有满足她的赔偿要求。但是 Frozen 任何形式的出版物，必须在比利时全境下架，也不得在电视和广播中播放。对此，麦当娜显得毫不在乎，随后在比利时小镇 Werchter 的一场演出中理直气壮地表演了这首歌。而 Salvatore Acquaviva 方面也反应强硬，声称将继续追究这首歌的版税收益。 不过，2014 年比利时的一家法院对该案做出了最终判决，这两首歌实际上都与一首 1983 年诞生的法国歌曲有相似之处，而两者之间却不存在足够“原创”的抄袭基础。于是，比利时境内针对 Frozen 长达八年的禁令就此解除。 10. Robin Thicke and Pharrell Williams - Blurred Lines 这是近年来最著名的“抄袭”案件。传奇音乐家 Marvin Gaye 的家属坚称火遍全球的 Blurred Lines 抄袭了 Gaye 的名曲 Got to Give It Up，最终把 EMI 唱片和 Robin Thicke 告上法庭。法官最终判决 Thicke 和 Pharrell 要向 Marvin Gaye 的家属支付 7 百 40 万美元的赔偿金。对此，两位红人都表示非常失望。不过比较一下两首歌，只能说法官的判决不是无根据的。 Robin Thicke & Pharrell Williams - Blurred Lines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owfb42FVcwL Marvin Gaye - Got To Give It Up http://y.qq.com/#type=song&mid=0009If9A0ZUJcl 历史上著名的“抄袭”争议远远不止这些。而以上这些情况各异案例，很多以庭外和解而告终，一方面说明抄袭的法律风险实在太高，当事人即便再大牌也要考虑后果，往往让是非之争让位于风险把控；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对于“抄袭”的法律判定绝非易事。一些相对明显的抄袭可以用乐理和文本分析作出判断，但是“抄袭”行为往往是复杂的，并非都是单纯的低级、无脑的复制粘贴。 抄袭本身自然是不道德的。不过，抛开那些掩耳盗铃、自以为是的低级抄袭，比之更严重的问题是创作的同质化。可以说，抄袭纠纷产生的环境，很大程度上正是同质化的追求培养出来的。流行音乐创作能否一定程度地摆脱商业规则的束缚，突破或者延展那些“想红就必须遵循”的规律，才是规避那些复杂的“无意”“潜意识”或者“巧合”的关键。 试想下面的场景，当我们把一首热门歌曲解构，保持和声进行的基本一致，但是把 4 拍子变成 3 拍子，把速度降低一倍，把整拍变成切分，把歌词换成另外的故事，把女声换成男声、把某两个小节的大和弦变成小和弦，把钢琴变成吉他，把别人的副歌旋律拿来做自己的主歌，把桥段替换成别人的前奏……一首“全新”的歌曲就这样诞生了，高手可以在痕迹上尽量做到既看不见“抄袭”也说不出“借鉴”。但是这样做，究竟有多大意义呢？ 而这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 ——————————————— 发自知乎专栏「幕后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