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旻Zeng Min，北师大心理学硕士。提供心理咨询+therapistzm 阅读原文 弗洛伊德的理论是否科学，并不能回答「心理学家对弗洛伊德褒贬不一」。 1，弗洛伊德及其思想，并非“伪科学”，也非“科学”，是心理学尝试科学化进程中的“前科学”形态。 在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弗洛伊德无疑是当时最具科学精神的学者之一。 他是医学院毕业，正统科班出身，非常重视研究和证据。受当时的科学思潮影响，进化论、能量守恒，所以你看到他的理论中，充满了对“历史”的探究和对“结构”的忠爱。 弗洛伊德及其所发展的精神分析思想，其内核中，最具科学精神的一件事就是——对最终的真相无比执着。 （相比于在 2021 年的今天，在大学和科研机构中，拿经费做研究的学者来说，让他们扪心自问，有多少人有「对最终真相的无比执着」这样的精神？有多少是，发论文、研究期刊要求与影响力、钻研拿更多科研经费？科学的内核不仅是“范式”“方法”这个“形式”，更重要的是对“真理探究”的内核，不是吗？） 在亚当·菲利普斯为弗洛伊德所著的传记《成为弗洛伊德》中，有这样一段话： 精神分析的使命就是探究人类内心的真相。 精神分析的真相往往是通过人们生活中的重复性而暴露出来的，包括那些在他们身上重复发生的事情，他们不情愿但又重复进行的事情，并因之而来的重复思考的事情。 2，弗洛伊德当年的研究范式被时代淘汰了，但精神分析并没有，其追求真相的“科学精神”也依然存在 在《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精神分析诊断》《当代心理治疗》等当代经典教材中，对弗洛伊德的介绍里或多或少会谈到： 弗洛伊德的研究范式，主要以“内省法”“个案研究法”为主。如果你读《梦的解析》，你会了解到，大量的证据来自弗洛伊德的“临床个案”和对自我的剖析（内省）。 在 2021 年各大学校的心理学院，所开设的《普通心理学》课程里，在教材的第一章都会谈到，心理学的研究方法包含：自然观察法、实验法、调查法、个案研究法、测试法、内省法（划重点，考试要考）。 所以你会发现，弗洛伊德的研究方法，直到今天，依然是被主流心理学所接纳的。 只是，在 2021 今天，真正前沿的科研领域，单纯使用“内省法”和“个案研究法”，你已经很难在顶尖期刊发表文章了，“科学的潮流”越来越往研究人类大脑，讲究更“确实”、更“直接”的证据上发展。 就像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发展，“淘汰”了牛顿力学及其落后的研究范式，如今 FMRI、ERP、眼动等技术的高度发展，能够让我们用更高级的“实验法”、“测试法”去探究真相，于是逐渐“淘汰”了“内省法”和“个案研究法”。 但这并不能否认，17 世纪的牛顿和 19 世纪的弗洛伊德，是当时最具科学精神的伟大学者。 而且，如爱因斯坦发展了牛顿力学，弗洛伊德也有其后继者。在《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中，有最详细的阐述。其后继者中，不乏有人跟随时代潮流，使用最前沿的科学技术，获得了更多关于精神分析思想的实证证据。 这些伟大的后继者中，不得不提的名字有约翰·鲍尔比（John Bowlby）和玛丽·安斯沃斯（Mary Ainsworth）的依恋理论，彼得·福纳吉（Peter Fonagy）的心智化思想，索尔姆斯(Mark Solms)、亨宁森(Henningsen, P.)等人的神经精神分析学思想。 这些理论与思想，将精神分析“探究真相”的科学精神，延续至今。这每一个理论大厦，都有当代科学范式的科研成果加持。 3，弗洛伊德被如此批判的真相是什么呢？ 首先，批判是件好事，说明我们的时代进步了。就像我们批判牛顿、亚里士多德一样。物理学的进步，让我们对浩瀚宇宙和微观分子，有了更多了解。 批判弗洛伊德说明我们对人的内心机制，有了更深的认识，它不像 100 年前，只能通过“释梦”和分析口误、笔误，来接近人内心的真相。 我们有了 IAT 可以测量人类的内隐态度，有了 ERP 测量人类的脑电。你说或不说什么，潜意识如何反应，都可以被深入探查到。这在 100 年前，是难以想象的。 （我想起，前阵子读《瓦尔登湖》，这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一部著作，我读了四分之一，没读下去，其思想里包含了严重的小农思想，反对分工，反对大规模合作，我觉得很“落后”。可是，在那个时代，生产力无法解放的时代，要打破阶级带来的内卷，反合作或许是唯一能考虑到的思想） 那么，弗洛伊德被如此诟病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呢？ 我觉得他的被诟病，有点像是哥白尼的日心说，尼采的“上帝已死”。弗洛伊德的洞察，太过于超出其时代——甚至超出 21 世纪（或许还需要让子弹飞几个世纪）。 有点像是说，在一个赌局上，所有的赌徒都玩得正 high，弗洛伊德站了出来，用满黑板的公式计算了赌徒赢钱的概率低于 50%，长期下来，你们都得赔光。 说中了！但这话不好听。激怒了满桌的赌徒。拿着砍刀就冲了上来。 我个人觉得，弗洛伊德最“不好听”的一个论断是： 你既是人，也是个畜生。 这是弗洛伊德的驱力论，他觉得，人的本质动力，具有生物性，我们和田里吃草的野牛，林中捕猎的猎豹，有共通性。在《成为弗洛伊德》中有这样一段话： 在弗洛伊德看来，精神分析是一个关于欲望的故事，即对于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来说，他的欲望是什么？ 生本能和死本能，是人的驱力。换句话说，性和攻击（杀戮）是一切的根源。 这多难听。在中国当前的文化里，生命教育和死亡教育都成问题，父母和孩子们谈性色变，人们忌讳“死”字，每个高层都没有 14 楼，刷 DY 时字幕都得写成“S”。 你让我接受，人的驱力是繁衍和猎杀？滚你 MLGB 吧（结合本题下某些回答看，是不是有那味）。 但你的愤怒，不恰巧证明了，弗洛伊德的正确么？ 可能更理性的争论点在：人的驱力是否“只有”繁衍和猎杀。 这点，弗洛伊德的后继者们，众说纷纭。 当前一个趋近于共识的观念是：社会性和动物性，都是人的本质。 你既有生来需要繁衍和猎杀的动力，与他人依恋、联结、交往和亲密的动力也是与生俱来的。 以上。 阅读原文
